立冬前后的柑橘园像铺了层碎金，橙红的果子从深绿的叶缝里钻出来，连枝条都被压得弯弯的。摘橘子的人要戴着手套，果皮上的油胞一碰就破，溅出的汁液带着刺鼻的香，沾在手上要好几天才能散尽。​
橘子的家族庞大得像个小王国。蜜橘个头最小，剥开时能听见橘瓣分离的脆响，果肉里的籽比米粒还小；椪柑的果皮厚实，得用指甲抠开个小口才能撕开，橘络像雪后的蛛网，轻轻一扯就下来；脐橙最讲究 “出身”，赣南的土壤里藏着稀土，长出的果子肚脐里藏着个小果球，果肉的甜里带着清润的酸。​
最让人惦记的是砂糖橘，果皮薄得像纸，剥开后橘瓣紧紧挨在一起，像缀成串的小灯笼。这种橘子成熟时恰逢腊月，走亲戚时提一篮，剥开的果皮堆在桌上，满屋都是暖融融的香。吃多了砂糖橘会 “上火”，嘴角发疼却停不下来 —— 就像冬天里总忍不住靠近炉火，明知会燥热，却贪恋那点甜暖。​
柑橘的滋味能延续一整个冬天。把橘子皮晒干泡在蜂蜜里，开春时冲水喝，苦味里透着回甘；用橙皮炖排骨，果香能中和肉的油腻；连不起眼的柚瓣皮都能做成糖，焯水后反复浸泡去涩，再裹上白糖，嚼起来脆甜中带着清香。这些被耐心处理过的果皮，把秋天的滋味封存在罐子里，让萧瑟的季节也有了甜的盼头。​